铁三角夕阳团（4）完结
快五点的时候，老板来问我们要不要吃野味，胖子当然赞同，怂恿女学生们也尝尝。
胖子开玩笑说让小哥跟着去，老板不乐意，估计觉得城里人到山上碍事。胖子说我这哥们就想体验生活，我心说体验个屁，张家人那生活比这刺激多了，我倒宁愿他真是个城里的少爷。
闷油瓶还是跟着去了，回来的时候收获颇丰，跟老板都是手提肩扛。老板对我们刮目相看，说闷油瓶用石头都能抓一串兔子，他在山里这么多年都没见过，特地送了一瓶白酒，胖子喜得直笑。
小姑娘们不喝酒，吃过饭就回房间了。我们知道闷油瓶不会自己喝，硬给他灌了一杯，果然也没醉。胖子喝着喝着说，其中一个女学生有点像云彩。我听着一怔，这么些年他很少再提起云彩。之后他就没了话，自己一杯杯闷头喝。
我知道这个坎他是过了，但想起来心里没法不难受，也就陪着他喝。虽然胖子到现在见到漂亮姑娘还是拿眼睛溜人家，我知道那也仅仅是溜，他心里装不下别的人。想到那时候胖子选这三个小姑娘，会不会也是因为那个像云彩的，突然有点难过。
胖子的酒量一向不错，但后来居然喝倒在桌子上，除了心情原因，老板也是够慷慨。
我没胖子喝的多，只是觉得有点热。闷油瓶已经放下了筷子，就这么对坐着半晌无言。
我看着他，忍不住道：“小哥，有件事我必须要问你。”
闷油瓶抬眼看我，表示在听。
“我和胖子接你回来也有段时间了。这么多年了，有些话也不用多说。我一直想问......”
我顿了顿，说道：“你以后是不是，就跟我们一起？
“还是打算待上一段时间，再去别的地方？”
“你想去哪我和胖子都可以陪你。但是你......你要是打算一个人走，你得跟我们说清楚。”
我本来是希望这个谈话能轻松一些，或者晚点再提出。也许是酒，也许是因为今天雾气里的那一瞬间，我本来没打算这么突兀地挑起话题，不过这件事也躲不过去。
“跟我们说清楚，就不用瞎操心了。 ”我说完觉得自己有点矫情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。
这句话说出来，大概闷油瓶也回想起十年前我在长白山和他分别的经历。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，我清楚他把我打晕，一个人走向雪山深处的确是明智的，但那之后我疯了一样到处找他的绝望，十年来仿佛散不去的梦魇，在无数个时刻折磨着我。
我真的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感觉，那时我听着暴风雪的声音，一点点绝望，最后终于彻底死心，一个人机械地收拾东西离开。
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。
我和胖子在闷油瓶心中的分量早就不需要讨论，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。我接到闷油瓶的时候就在考虑这个问题。早晚要面对的，我对自己说。经历了这么多，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洒脱地面对一切。那时我和胖子坐在青铜门前等待，心中是超乎自己预料的安然，现在接到了人，问他是走是留，竟然紧张得心脏发颤。
“不走了。”
我抬头看他，盯着他的眼睛。
“不走了。”闷油瓶看着我的眼睛，清晰有力地重复道。
我没有说话。我端起那杯酒，闭上眼睛一口气灌下去，半天没有睁开。
酒很辣。好像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，眼睛都在发烧。
屋里一阵静默，勉强能辨出胖子的鼾声。山间的蛙鸣渺远得不真实，却无比安谧。
“好。”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。
五天之行的末尾，大家搭上火车回家。我留心了一下，发现那个女学生的身形和云彩的确有几分相像。如果云彩去上大学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。普普通通的女孩子，比起那时的我们算是无忧无虑。看着她们不知道能不能给胖子一些安慰。
回去的路上我建议闷油瓶重新办身份证，给小花打了电话。小花笑着说那张不是挺好，我说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损，是不是昨晚输了对战打击报复。没想到闷油瓶突然挨过来从我手里把身份证抽走，收到了自己包里。我擦，难道真的喜欢这张身份证。
快入秋了，雨村没有之前那么潮热。胖子的兴致起来，在研究土特产的道路上又进了一步，琢磨着到季节了去试验新品种的菜苗。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腊肉，起码到嘴就能吃。闷油瓶在山里转悠倒是发现了不少中药，不知道他会不会用，说不定是个隐藏的老中医。
黄昏的时候我喜欢坐到院子里看看夕阳，胖子嘲笑我是老年人心态。其实我看着太阳落下，并没有老年人那种落幕的伤感，有的是一种一切都已经了结的安心。有时看着流云落日，会觉得这样的日子美好得不真实，但的确已是尘埃落定。
有时候我也会想，如果我们这帮人从来没有相遇，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。也许闷油瓶仍然被束缚于宿命之中，胖子守着明器估计也已经退隐，我也许在普普通通地上班，有了孩子。
也有人说过，遇上的就是最好的。也这么多年了。我回想了一下每个人，觉得自己也不算亏。
夕阳的余晖已经隐去，胖子大着嗓子招呼吃晚饭。我看到闷油瓶已经摆好了碗筷在等我们，嘴角有一个浅浅的微笑。
以后哑巴张的笑估计就没那么稀奇了，道上的传说消失会不会有点遗憾。我站起身，带着满心的轻松向他们走去，发现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起来。
（完）
结尾有点仓促但笔力有限。一直对铁三角陷于困境没能好好欣赏风景感到遗憾，这个脑洞是在某山区旅游的时候想出来的。很湿润舒爽的地区，清新幽静的景色，就想到了铁三角旅游这个梗来圆自己的一个念想。第一次发文，非常感谢喜欢这篇文的各位，超级开心/////。欢迎评论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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